2008-08-10 09:20 / Richyli.com 李怡志
人生很多事情,確實強求不來,而且有很多事情你也不知道要去強求,或者從何強求起,就這樣自然而然發生了,剩下只是選擇的問題。
一方面是年紀越來越虛長,二來自己就住在台北,地緣關係良好,加上周邊總有一些靈通的朋友不棄介紹訊息,所以近年來這種體會越來越多,許多以前認為不得了的事情,莫名其妙就發生在自己身上,每次遇到他人友善詢問的時候,我心理總是驚恐地浮現一個顫抖的聲音:「什麼,你真的確定要找我?」
這樣的聲音從替國語日報寫稿開始。當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不就是我以前很愛看的國語日報嗎?國語日報是我們這種人可以「玷污」的嗎?漸漸的,這種隨著年齡徒長而身份互換的機會越來越多,以前只能在台下看的,現在人家都請你上台了。之後歷經了高中社團老師、政府委託的巡迴講師、公部門委員會委員、國家獎項評審,每次雙子座的另一面就會化身為一個謙卑的小人,低頭一面玩弄手指頭一面細聲問道:「真的嗎?好嗎?可以嗎?」不過,說也慚愧,雙子的另一個小人喜歡累積人生經驗,同時又細心的將一堆聘書整理在資料簿中。
說也奇怪,這種聲音不會隨著年紀增加臉皮變厚而變小,反而是越來越大聲。
最新的一次是受邀去聯合文學的全國巡迴文藝營當講師。我接到邀請電話的時候確實是驚訝了一下。畢竟十七年前我也曾經在台下參加過耕莘文藝營,虛心仰望著台上的作家,感覺上文藝營是部分文學少年少女成長過程中必然經歷的一個環節。當時參加新詩組,看得多,但寫得少,當瘂弦在他的詩集上題了「寫出來的才是詩」的時候,那個文學少年的清瘦的臉上突然染上了一層Giroro紅。那個暑假先是辦音樂營,然後還參加文藝營、電影營,花樣的青春就這樣過去了。
我當然無才無德上文學類的課。以前文學幾乎等於「純文學」,但這幾年台灣環境商業化得相當快,就像電影要分「藝術電影」跟「商業電影」一樣,新銳的作家當中,也能輕易分辨出「純文學作家」跟「商業文學作家」。但無論是純文學或商業文學,我都是無緣的,我的文學最高峰就停留在那個暑假,雙子中比較害羞的那個 寫了一首詩追憶消逝的暑假,積極的那一個則是高興地領了「暑期班文學獎」的優等獎,不確定要不要寫入生澀的履歷當中。
十七年一下就過去了,當初新詩組的導師許悔之現在成了文藝營的營主任,他說他胖了20公斤,我則是30公斤,除了我從台下跑到台上外,十七年間最大的差異大概就在這裡。
午餐時間,時光停滯的感覺變得更明顯了。十七年前參加文學營當老師那一輩的文化人,或者名字出現在自己書櫃的作者,現在坐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訴說身邊大小事與文壇八卦,或者吃完飯嘴巴擦擦就開始練習起剛從游絲琪課堂上學來的技巧補妝,身處那樣的環境中吃著午餐,有些感覺是說不上來的,彷彿是台下觀眾看戲看久了被拉上了戲台,然後不知不覺當中,我就走進了後台一樣。
標籤: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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