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3/08
一九九六年的冬天,那孩子為了份沒有多少錢的工作,每週要從Dortmund坐火車來回一百公里外的Dusseldorf。德國的冬日,冷。
那種冷,是身體的冷,也是精神的冷。
在宿舍,自己關起門,雖然房間只有三坪多,但好歹還是好漢一條,但也只在這三坪內,你感覺到自己還是好漢。上了街,你立刻就成了「外國人」--黃色的外國人。
德國的麥當勞,是窮人、外國人、社會邊緣人的天堂。窮的,不只是客人。麥當勞的工資,也是有名的低,一小時不到10馬克,除了社會邊緣人,大抵是沒有人願意幹這活的。
一份McRib只要5馬克。對可憐的留學生而言,也真夠享受。
「McRib」,那孩子不需多說什麼,把錢掏出來就是了。
在Dortmund火車站的麥當勞內,享受。大片的麵包、大塊的豬排、洋蔥、醃黃瓜,還有最重要的,艷紅的烤肉醬。在北國的冬天,享受10馬克的溫暖,豬排的溫暖,烤肉醬的溫暖。只要你低著頭,只要你面著牆,沒人知道是你,黃色的外國人。
二○○○年的台北,他吃著烤汁豬排堡。麵包,感覺變小了;洋蔥,也換成生菜;他,不再是黃色外國人。但問他溫不溫暖?
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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