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在時間與空間之間,移動。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城市:是終點,也是起點。
在動物園站,我上了100號公車,這班專給觀光客的公車,從起點出發,穿過了台北般的東柏林之後,再回到起點。繞行半個柏林之後,我決定下車。這一站,叫做Berlin.de。空氣中彷彿還瀰漫著Love Parade的氣味,我走進Speerpark的展覽會場。一個個參觀者,透過網頁上的照片,與我擦身而過。我口中不斷念著甘乃迪訪問柏林時講的那句話「Ich bin ein Berliner」(我是柏林人)。沒錯,Ich bin ein Berliner,在一萬公里之外,虛擬。
在數位的時代中,旅人,持續渴望城市。從指尖滑過,一個個的城市,從眼前閃過。
在地球的另一端,我的指尖快速的敲擊著,nytoday.com。今天晚上,Tracy Chapman要在Beacon Theater表演。晚上八點,我在自己的房間,音響中傳出來的是Chapman的歌聲,比現場還好聽。還不到九點,我就決定離開Beacon Theater,想像中的,前往Plant Bar的Rendez-Vous舞會。我在紐約,海的那一邊。
現實與虛擬沒有任何分際。線上與線下,也已經毫無形式上的意義。
回到海的另一邊。我不在前往咖啡館的路上,也不在左岸。耳邊聽著La Vie en Rose,我在smartweb.fr。360度的凱旋門、聖母院、巴黎鐵塔和羅浮宮,在我眼前同時快速旋轉。只要配上廉價的塑膠杯咖啡,找個雨天向關閉的窗子望去,在玻璃的倒影之中,我可以看到你,就在雨中的巴黎。
而所有的都市,都只剩下一種街景。Starbucks.com的下面,就是McDonalds.com。Benetton.com與Nike.com也都在不遠的地方,在「我的最愛」中,不依字母排序。
旅人,也需要歸屬,一種異域的歸屬。在local.yahoo.com中,任意輸入一串郵遞區號。只要五個不相關的數字,就可以立即給你快速的歸屬。我輸入了16888,充滿香港風味的郵遞區號,只可惜,美國沒有這個城市。一路發發發,夢幻的所在,不存在。再試52099,浪漫的數字、不實際的承諾,巴黎的風格。「正在開啟畫面」從瀏覽器左下角緩緩出現,浪漫而不實際的地方,存在。在愛荷華,一個叫做Dubuque的城市,在情人節的夜晚,是旅人的城市。
再也沒有人知道,人類的文明為何還有城市的存在的必要。在B2B2B2C2C2B2C商業模式引導的文明裡面,網路,就是道路、真理與生命。「群居生活」,只留在紙本的字典和少數人的潛意識中。
這裡是arenanet.fi,一個極度有名的城市,又叫做virtuaali helsinki。所有城市該有的,在這個virtuaali的地方,全部存在。城市中的每棟樓、每條路、每棵樹,全部轉換成3D的立體影像與環場照片。沒有遺漏、沒有誤差。想像的空間,在虛擬過後的赫爾辛基,並不存在。
真實,留在虛擬之中。而虛擬,已經更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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